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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易文质彬彬,翩然学者状,你很难把他与一个迈动双脚,奔走大地,探险加考古的形象联系在一起。但他确实如此。近些年他把目标锁定在少有人问津的道教石窟之上。他思之深,行之广。《知·道》这本书不仅仅把一处处鲜为人知的道教石窟披露出来,也不仅仅用他的思考和足迹把中国的历史和道教石窟勾联起来,更可贵的是他让我们看到了芸芸众生与道教密不可分的关系。
单之蔷《中国国家地理》主编
分布各地的道教石窟,始自北朝,终于清代,跨越近年历史。作者的叙述视角颇为独特:有时他是一个隐身的全知全能的叙述者和评判者;有时他又是一个亲历者。全知视角使其有开阔视野,能让他融合道教教义、史实、掌故,给读者呈现石窟凿造的历史,诸神的来历,百姓对神灵的祈望,以及造像风格的嬗递;而见证人的视角,讲述自己的亲历或转叙见闻,则以话语的可信性和亲切性补充了全知视角的叙述,不但读起来轻松,也拉近了读者与道教艺术的距离,因此,是一部雅俗共赏的佳作。
柳扬美国明尼阿波利斯艺术博物馆亚洲艺术部主任
道教石窟遍布巴山蜀水,这不但是道教石窟最为密集的区域,而且也是中华道教的文化胎记,它们在时光的漫漶之下,以孑遗的沉默铭刻着道教是如何与本土生活方式连为一体的。身为青年历史学者、作家的萧易,还有一个更为扎实的身份是田野考察者,他多年来用脚丈量、用心体察、用追踪道教的踪迹。
蒋蓝朱自清散文奖获得者文学田野考察者
作者简介
萧易,年生于江苏扬州,年毕业于四川大学中国语言文学基地班,现供职于《成都日报》副刊部,《中国国家地理》《南方周末》等专栏撰稿人。曾出版《古蜀国旁白》《唤醒纵目神》《纵目神时代》《金沙》《古城旧事》等专著,《空山—寂静中的巴蜀佛窟》于年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并入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三十年本”精品书。
内容简介
道教在中国,留下许多栩栩如生的神仙形象,如玉皇大帝、天蓬元帅、土地公公、月老、八仙等。《知·道》从道教石窟入手,有趣地回溯了这些神灵的来龙去脉:玉皇大帝本是一个跑龙套的角色,如何变成“六御”之首?赵公明怎样从隋代的讨厌秋瘟,变成人间喜爱的财神?唐代名医孙思邈如何完成从人到神的转变?早年在民间影响不大的关羽,后来被抬为“关圣”,其间经历了什么样的造神史?
《知·道》是一部全面考察道教石窟的作品。它带您走进繁复精美、神秘莫测的石窟艺术,重温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道教人物,驰骋于那波云诡谲的历史和*权。石窟的真实、历史的缥缈,时空交织,包罗万象。深山寻访,问道知道,构建一部雅俗共赏的石窟道教史。
前言从何知“道”?
在过去的几年中,由于工作之故,我的足迹几乎遍布中国大地上的每一处石窟。年夏天,在重庆市大足县一个叫石门山的清代院落中,一龛玉皇大帝造像引起了我的注意,他柳眉杏眼,仪表堂堂,如同古时的帝王一般威严肃穆;龛口的护法神千里眼、顺风耳张牙舞爪、青筋暴露。在石门山三皇洞中,我又看到了天蓬大元帅,他便是家喻户晓的猪八戒。幼时读《西游记》,曾想过这贬下凡尘前的天蓬大元帅,该是什么模样?没想到却在这里与他不期而遇。题记显示,石门山是宋朝南渡后的作品,约开凿于绍兴年间(—)。
《西游记》写的虽是唐僧师徒取经的故事,恐怕给读者印象更深的却是以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为主宰的天庭,以及他们麾下天蓬大元帅、太白金星、六丁六甲、土地公公等庞杂的道教神祗。石门山给了我一个启示,根源于中国本土的道教,也是要开凿石窟的,虽然这多少有违“道本无形”“道至尊,微而隐,无状貌形象也”的古训。
图1/成都西安路出土的南朝天尊像,是迄今中国惟一的南朝道像,弥足珍贵,这个道龛已在成都博物馆展出。
1.道教石窟令人堪忧的现状
从石门山回来后,我一直在想,道教石窟究竟是个别现象,还是在中国有着广泛分布?是否如佛教石窟一般,有着清晰的分期?从年开始,我着手收集道教石窟的资料,每到一个地方做调查,都会仔细询问当地考古队、文管所,境内有无道教石窟。几年下来,却是收获了了。这可能与两点因素有关:一方面,道教石窟存世稀少,大约只有佛教石窟的百分之一,河南洛阳龙门石窟迄今只发现了三个小道龛,在数以千计的龛窟中显得落寞而微不足道,而著名的莫高窟、云冈石窟、麦积山石窟、炳灵寺石窟、响堂山石窟,也极少能发现与道教有关的作品;另一方面,作为石窟研究的分支,道教石窟长期不受重视,许多龛窟连基础的调查、测绘都未完成,更别说建立完整的考古学序列了。
不幸的是,石窟遭破坏与消亡的速度却在加快。拿四川省仁寿县来说,20世纪80年代第一次文物普查时,在县内的坛神岩、渣口岩、白艮罐等地发现了诸多道教石窟及佛道合龛,而我在年来到这里时,渣口岩唐代女尼石针捐资的佛道合龛中的释迦牟尼与天尊像早已不翼而飞,残留下刺眼的凿痕;白艮罐的石刻则在一次修路施工中被砸得四分五裂,埋到地下当路基了。气候变化对石窟的影响同样惊人,年我第一次去四川丹棱县龙鹄山考察道教石窟时,山中的老君、真人的眉目尚清晰无比,而年故地重游时,造像表面早已起翘、风化,龛窟下方堆积着厚厚的红砂——那是从造像身上一点点滑落的时间沙漏。
图2/夕阳下的隋代龙门垭全景,大大小小的龛窟被染得通体金*,树影婆娑,在岩壁洒下斑驳的影子,随风摇曳,图为本书作者在做调查笔记。
2.八年田野调查,构建一部雅俗共赏的道教史
经过八年的田野调查,我收集到了第一手资料。中国道教石窟大致分布在北京、陕西、山西、四川、重庆、浙江、云南、湖南、安徽等省市,以四川省与重庆市数目最多,最为集中,这里古称巴蜀,是天师道的发源地,有着深厚的道教渊源。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中国道教石窟并非分布在国人熟悉的道教圣地,像青城山、龙虎山、武当山、茅山,而是隐藏在人迹罕至的荒野田畴,比如龙山、南山、石门山、麻空山、凤仪山、龙鹄山、长秋山等——这些不知名的山头,为了解道教提供了全新视野。
至今能找到的中国最早的道教石窟开凿于南北朝,四川剑阁县沙溪坝与陕西宜君县福地水库曾发现过北魏、西魏石窟,却未能留下考古资料,幸好陕西耀县碑林保存了诸多南北朝造像碑,作为石窟的“变形”标本,留存下最古老的道教形象。剑阁县是金牛古道上的重镇,这条古道连接着长安与成都,古道上的绵阳西山观、盐亭龙门垭,则有中国少见的隋代石窟群。
图3/唐代仁寿坛神岩并列真人像线描图
道教石窟在唐代走向了鼎盛,在四川丹棱县、剑阁县、蒲江县、仁寿县、安岳县皆有分布,呈现出蓬勃的生命力。此时北方、中原佛教石窟相继衰落,再无大规模开凿。四川则接过中国石窟的接力棒,佛教石窟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时,道教石窟也随之而兴。唐代是道教在中国的第一个鼎盛期,李氏建国后急于将*权神化,同样姓李的太上老君,被唐朝皇室亲热地唤作“大圣祖”,这个留着浓密胡须、手持蒲扇的老人形象,流传在大唐王朝每一寸土地上。
无论是题材还是技艺,宋代都堪称道教石窟的*金时代。宋真宗、宋徽宗、宋高宗都信奉道教,宋徽宗更有“道君皇帝”之称,就连金人攻破汴京城时,他还幻想着天兵天将从天而降,保护他与子民。在这样的风气下,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东岳大帝、后土三圣母、翊圣真君、佑圣真君、天蓬大元帅、天猷副元帅、千里眼、顺风耳等题材蓬勃兴起,道教神系在宋朝得以确立。不过,众多道教神灵的出现,却是宋朝孱弱无能的见证。在北方,金朝一直是宋朝皇室的梦魇,南渡后也只有靠称臣称侄、纳币岁贡来获得短暂的安宁。金国刚亡,蒙古铁蹄又接踵而至。宋朝皇室只有将希望寄托在道教上,希望这些虚无缥缈的神灵能庇护子民、保卫疆土。
图4/大足石刻石门山宋代三皇洞中的文官,面容清秀,丹凤眼微睁,柳叶眉上挑,超凡脱俗的仙家风范扑面而来。
宋代之后,道教石窟走向衰落,少见值得一提的佳作,倒是道教神系更为庞杂,熙熙攘攘,蔚为大观。山西龙山石窟由元代全真教道长宋德芳主持开凿,塑造了王重阳、全真七子等祖师像,这也是北方最大的石窟群。明朝是道教在中国历史上最后的辉煌,从朝廷到民间,从皇帝到百姓,从京师到乡野,道教与这个庞大的帝国紧密相连,北京延庆烧窑峪深山中的石窟,也就最能呈现大明王朝的脉搏了。
清代道教在庙堂失势,而诸如财神、文昌、关公、八仙、土地公公、药王等与百姓信仰息息相关的神祗,却在民间蓬勃兴起,融于百姓的生活乃至精神世界。清代道教石窟以张家界玉皇洞与巴中朝阳洞最为知名,主持开凿的,一个是当地的乡绅,一个是“湖广填四川”而来的移民家族。
根据年代,我将道教石窟分为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七个章节,即“乱世之音”“白衣天子”“众妙之门”“诸神之国”“全真风云”“天子之道”“俗世传奇”,基本厘清了道教石窟起源、发展、兴盛到衰落的脉络。从南北朝到明清,道教石窟艺术在中国流传了一千多年,那些风格各异、题材多变的石窟,勾勒出道教在历代王朝的盛衰,打开了一扇走进道教文化的大门。
图5/元代太原龙山石窟三清窟藻井,龙山石窟是少有的元代道窟,其内部的造像有不少被盗割。
3.“石窟只是一扇小小的窗口”
在撰写本书时,我找到了一些全新的角度与线索。第一,本书以道教石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