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说过我不爱读小说,越虚构的内容越难投入,但这段时间竟断续攒了5本短篇小说集(严格来说应该是4本半),对它们的喜恶也泾渭分明,正好拿出来分享一下。
这几本小说共同勾起了我儿时就有过的思考:“小说家们会编那么多故事,到底是经历的多,还是想象力丰富呢?”
这5本书,给我的感受恰好不同:
一眼就看穿作者没有经历过,照搬别人的景,来抒一个时下热门的情。
能感受到作者刻意要把亲身经历藏在一个架空的背景里,才敢大胆剖白内心。
能找到小说隐射的真实事件,却选择用夸张的戏剧性情节来增加现实主义张力。
个人风格浓厚,简直像私小说,但由于是一个特定族群,也能引来共鸣。
还有一种,无论如何一定是编的,但不管怎么样就是会迷,会信。
挺有意思,是我小看小说了哦。
《北方大道》李静睿这是和小歪交换读书时的收获,她读完我推荐的《新婚之夜》后建议我也读一读这个。
现代社会、女性、中产、知识分子、超现实主义。总是都是很流行的主题。
可能是预期有点高,这本书读完我有点茫,还蛮普通的。
不是说不好,但比较像是身边的文青朋友流行写的东西,重氛围、重自我表达。我也有这个毛病,文青的自恋一开始是蛮迷人甚至唬人的,但我在努力克服中,因此更神经过敏哈哈哈。
自恋的副作用是剥夺了对他人世界的想象力。
这是一本短篇小说集,男女性视角做主人公都有。但很显然,作者更擅长用女性、而且是某一种特定类型的女性视角写作。一旦来到那个作者更为熟悉的角色里,她写得痛快,我读起来也明显舒服很多。
反复让读者感知到小说家缺乏想象力,可是一件有点糟糕的事情。
注重氛围和情绪描写,很难不让人猜测是不是为了填补情节的窘迫。铺陈设计的文章结构更有点故作老成式的露怯——习惯性在可以再发展一点情节的时候戛然而止,有时候尤有余韵,但老这样,会让人怀疑是不是没能力继续施展……
用情绪勾情绪,是不太高明的做法,我很难因此共情。
《文青之死》赖香吟文青的事就放在一起说完。
赖香吟近年是不是还蛮红的?我看到一个说法很好玩:要是赖早十年引进简中版,就没有安妮宝贝什么事了。
坦白讲,第一篇吓到我了。我见识浅薄阅读量匮乏,这种实验性的短篇小说几度把我劝退。
熬过去了以后就舒服了,但这种舒服就像在一堆朋友放松聊天的茶歇,有个人突然捅破了一个无人胆敢承接的公共秘密——房间里的大象突然真的被摸到了。
我不知道文青这个词现在在大家看来是什么色彩的,反正我是经历了它从一个title到一种讽刺再到无人问津的过程。而时至今日我始终以此自居,我自认为是一名文青已经二十多年了——没什么褒贬,就像“他是一个爱运动的男孩”那样。
而《文青之死》的同名短篇就把我,作为一名这个年纪的女文青的所有神经都挑出来,一条一条的问我:“这是你的吧?”
我不敢认,毕竟没几个人真实的见过、要见自己的神经。但是自己的神经拿出来肯定是知道的。
是不是还蛮可怕?
“她叫我文青,但我并不喜欢这个词:一个词泛滥到既可吹嘘、又可骂人的时候,多半已经离原来的故事很远了。
我所曾经置身其中的故事源头是,我们的确在文学、音乐、电影,各种媒体的艺术形式里,追寻自己心有戚戚、有为者亦若是的前行者,但也不可讳言,那些心灵所遭遇的人生,并非总是平坦明亮,而是满布着残缺与不圆满。
我们并没有愚蠢到以为那是浪漫,要说我们一心向往流转离散、特立独行、充满喊叫或悲哀的人生,那是言过其实,甚至装腔作势了。
就算我真是文青吧,可我并没有想要那么多的悲伤,也没有要搞得天翻地覆,说得咬文嚼字些,我暗暗期待吉儿对我显示一种可能:
不一定要受苦或搞得天翻地覆,也可能过一个有感觉的人生。”
——《文青之死》
哈哈,我挺喜欢这本书,就像我从来没有讨厌真的过安妮宝贝。
《冬泳》班宇看《冬泳》之前,我脑子里对东北稍微文艺一点的想象只有《白日焰火》。
说真的,班宇好像真的蛮会写剧本,很多情节的处理我猜他脑子里是有分镜头的,读起来就很过瘾很容易代入。
东北话是公认的有感染力,除了口音外,语言背后所隐藏的行事风格也很容易让读者入戏,这是先天优势,作者也充分利用。甚至很难想象,如果离开东北的语境,很多故事要怎么写。
开篇的《盘锦豹子》一来就把东北的寒风刮到我脸上,第二篇《肃杀》堪称惊艳,情节配合节奏,把我打得心服口服,往下他说什么故事我都相信——文艺作品的信任感是很重要的,说到底都是在做梦,要么有想象力、要么有说服力,这个梦才能不那么快醒。
不过读到后面还是有点腻了,大概知道套路了:下岗工人、冰天雪地、吊车司机、*徒和失业者……近年来有关东北的影视作品里,这样的人物形象实在很多,他们身上该发生什么故事,也有了差不离的预感。直到最后一篇《枪墓》稍有点不一样,我还不大习惯了。
读完这本书以后我又看了《无证之罪》,极寒的北方,总是需要个体迸发出更多热量才足以生存。某种层面来说,“东北”甚至已经印象化到可以作为一个形容词,但我仍然期待读到更多关于这片土地的故事。
所以,“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我也去看看双雪涛。
《东京奇谭集》村上春树我个人的奇遇构成了这本书读后感的一部分。
有个书评把我的话抢走了,我厚脸皮偏要拿来用:
“村上春树对我而言,已经成为亦舒那类的治愈系作者了,没啥书想看又不想冒险的话,就拿出来看看。他那个调调我早就熟悉,像家里枕头那样熟悉的气息。”(豆瓣作者:水湄物语)
是啊,我的kindle里真的存了一半亦舒、一半村上春树,就是为了能时不时随手拿起来,闻一闻用了多年的旧枕头,仅此一份的舒服。
这里的故事都是假的,拜托,一个偷名字的猴,一个只有母亲看不到的*灵、一个在两层楼梯间凭空消失的男人,一个每天都会移动到不同地域的石头?
这是村上春树最荒诞、最有想象力的小说吗?反正这是目前为止我最喜欢的他的小说。
读完这本小说当天就见到白日烟花的我,可是真实地被唬住咯。
*提示:如果不想被剧透,请务必跳过这本书的序言和豆瓣书评。
《小镇生活指南》林培源这本书放最后说,是因为它大概算是一个番外的读后感:事实上我只看了三篇就弃了,屡试屡败,后来就不跟自己较劲了。
真的非常差,读到十几页就忍不住发微博阴阳怪气(现实中在开骂)的那种差。
这本书是出版社编辑送我的,编辑很可爱,受人之礼本该委婉些,可是这本书实在忍不了——就像遇到钟爱的作品我也会忍不住狂喜一样。
我拿到这本书的时候,“小镇青年”这个词还没有像现在一样被滥用,我也对潮汕文化很感兴趣。但是作者并没有像自述那样,做到“这是一本经验之书”、“写到的人物,都带有潮汕人的影子”(起码前三篇没有)。
恰恰正是因为他缺乏对故乡的经验,使得我看到的前三篇都像是从别人的残羹冷炙里拼凑出的一桌宴席,那不是故乡的原始气息,是别人啃过的螃蟹脚啊!
简直像一个从小就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长大的好学生,在老师的推荐下慕名啃了一本贾平凹,读完一知半解,却学会了用粗鲁荒诞的性描写来和当代文学凑近乎。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狂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当代文学里就找不到几个离开勃起和阳痿的露骨就不能“入骨”的作家啊!难道不知道读者并不会因此感知到隐喻,只会因你的矫情而反胃吗?
实在是拙劣的模仿,实在是令人发指的匠气,我实在是气死了!
但是鉴于我没有办法把这本书读完,只能摘录几个我极度认同的书评:
作者的履历非常光鲜,butsowhat?
这本书对我来说唯一的正面作用就是启发我看豆瓣书评一定要记得把读者基数也考虑进去!
↑个让我百感交集的同读人,大概是我目前见过较少人读过的书
以及任何圈子都有无脑推广,无论是基于利益还是……人情。
——
最后,关于这篇的标题,“小说家就是编故事的人吗?”,村上春树在《东京奇谭集》里给了我一个答案:“写小说是梳理未体验之事的记忆。”
太妙了,我爱村上春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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