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是众人的梦,梦是私人的神话
记忆反转
我又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带有热意的风轻巧的穿过人工培育的梧桐树梢,轻轻打着转游荡。
我茫茫然的站在原地,望着熟悉的周遭,心脏像是遭受了轻微电流的触碰,嘭嘭狂跳。
没错,我又一次回来了。
欣喜的情绪像是浸了水的海绵在我胸腔中膨胀,但随后又却又在心底炸开一阵恐慌。我抿着干燥起皮的唇,低头看了看自己伸出的手,又抬起,望向那半黑不明的天空,眨了眨酸涩的眼,慢慢地探出了步子。
我已经好久未见掺有黑色的天空了,熟悉得让我眼眶发红。
没有时限的白日还在我的脑海深处残留,紧跟其后的便是物资紧缺的人类基地与变异怪物身上所脱落的可怖皮肉,而我只能躲在破旧的帐篷里终日惶恐,耳边充斥着嘶叫,哭嚎,活脱脱我已经成为了另一种变异怪物。
“上亿度的高温极以及高压才能造成可控核聚变反应,而恒星的反应原理就是靠其巨大的引力挤压原子,使质子发生聚变反应产生能量,可控核聚变便是模拟那样的环境来制造恒星……”
“……抱歉,我不是很明白,先生。”
“更基本的原理就是让两个质子尽可能靠近,靠近到一个普通原子直径的万分之一,只有在这样的距离下,原子核内部的强结合力才会起作用,克服质子相同电荷引起的电磁斥力。”
“那为什么我们不去制造一个恒星呢,去替代已经消失的太阳?”
“孩子……”
老科学家的手微微发着颤,他的眼球浑浊发*,却又透着一点光。
“那太难了……”
三年前的谈话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脑海,我揉了揉太阳穴,登上了附近最高地区的自动升降台。
这种技术本应承载着人类未来的所有希望,本应成为一种信仰。
年的地球已经乱了套,物种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所有的粮食产地全部都是冰冷规律的实验室。可利用的土壤接近与无,而废弃土地上架起了一个个钢铁庞然巨物。
可谁也没能说的出这糟糕一切的起源是什么。
于是我来了。
我以号实验品的身份迈入了“人造黑洞”——或许这么称呼并不是很恰当,然后思维穿梭了时空。
我有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找到最开始的真相。
时间在空间内压缩成形,我的思维被不知名的力量不断拉长,又无限缩短,最后凝结于某个固定的点。
我见到了一个盛大灿烂的旧世界。
然后见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我自己。
小小的我头上还有彩色头绳扎出的两个小辫子,正蹦跳着从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各色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每个人都生动活泼,真实得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里是最接近于真相的地方。
我抬头看了眼全息屏幕上的时间,最后面无表情的走出升降台。
年。
地球人自那一年起便一无所有。
自那以后便是严重的物种大灭绝与严重的基因污染,病*作为刽子手割下了一个又一个人类的头颅,又作为造物者,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没有思维的生命。
基因污染后的产物与之前从未发现过的病*完美结合,诞生出了最顶级的掠食者,与此同时,一天中的白日越来越长,直到再也没有夜晚。
水资源加速蒸发,土地加速沙化,四季开始错乱,人们开始疯了一般往前跑,想要寻找最后的希望。
他们在已经沙化的土地上建造地基,把钢铁打入深深的地底,又用水泥糊上每一个缝隙,没有露出哪怕一粒沙粒。
钢铁巨物上架起了另一个钢铁巨物,它们堆叠在一起,像是一片永不会开始花的黑森林。
一切活物都养在室内,而白日直射的地方行走着造型各异的人工智能。
人类败得如此彻底,以至于甚至不能逃离。
星际转移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要掀盘重来,且需要成熟的可控核聚变技术,同时它也意味着地球将被放弃,新纪元将被开启。
那是最后的后路,整个计划被命名为“破冰”。
当厚重的冰层被破开时,碎裂的冰块下埋着的是即将破土而出的春天,还是被更为坚固的冰冻住的另一个世界,没有人可以确定。
脆弱的人类再经不起一块冰的重量。
我站在最高处,好像在俯瞰着整个世界。这里的灯光明亮耀眼,可恐慌与不安却像风沙一样吹进我的心脏。
我透过它看到了一个不可改变的未来。前一百八十号的实验体还在冰冻室里永久沉睡,他们的思维被空间搅碎,可鲜红的心脏依旧在按照恒定的规律跳动。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我只是在一步步朝他们走去。
或生或死,或成或败,我希望我能改变人类以后的未来。
我自上向下看,像是看着一片花海。有明亮耀目的光在每一个人头顶的天空凝结,本是半黑不亮的天色蓦地变为整片的白。
行人都停了下来,仰头去观这未被预言到的天文奇观。
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最后我缓缓抬起了头。
本应落下的太阳又重新升起,并以恒定的速度分裂为了两个,之后是四个,八个,十六个……
我的眼睛控制不住盈满了泪光,不知是被白日刺激的生理性盐水,还是在悲悯地球上的每一个人类。
太阳最终分裂为了六十四个光球,再之后连光球也消失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白光。
这和我的认知不一样。
为什么?
我的思维在一瞬间停止了思考,眼前的一切都在白光中扭曲变形,它们像是变为了某位大师的抽象画,陷入了漩涡中,又像是世界破碎为了一块一块,之后再经过错误拼接后成为的整幅画卷。
我头疼欲裂。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的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思维便被时空所排斥,我本以为到此结束,任务失败,但没想到我迎来了第二次。
或许这是最后一次。
在一片扭曲的白光中我缓缓低下了头,每个行人都像一个黑点,黑点多而杂的分布在各处,可我在众多黑点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三年前同我说话的那位老科学家。
我愣住了,随后意识消失。
“在你进入黑洞的那一瞬间,现实就一分为二了。在一种场景中,你将瞬间化为灰,而在另一种场景下,你几乎毫发无损——这两种情形可能都是真实的。”
“因为黑洞内部空间可能是四维化了,也就是超越了时间。在黑洞里,我们已知的物理法则都不适用。根据爱因斯坦的理论,引力会使空间变形,那么时间也有可能,你可能已经回到过去,或者是走向未来,也就是说你超脱了刚进黑洞时候的你,你摆脱了死亡。”
“所以先生,我会死吗?”
“或许,孩子。”
“……先生,我不想死,我想见到黑夜。”
“孩子。”
头发花白的老科学家摸了摸我的头,轻声道:
“我也渴望见到。”
“……”
我第三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眼前的一切陌生又熟悉,依旧是半黑不亮的天空,依旧是形色各异的人群,可身体并不受我的控制。
“我”蹦跳着从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彩色头绳扎出的两个小辫子随着我的动作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
在街的尽头我想到了老科学家的一段话。
“假如一个人从黑洞外面看正在进入黑洞的你,那么,从他的地方看去,你被黑洞拉扯,你身子像面条被拉扯,然后死亡。在他眼中,空间的伸展、时间的停止和霍金辐射等产生的高热慢慢地把你杀掉。你还没踏进黑洞一步,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但是,从你的视角看看这个残忍的画面。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你什么事也没有……”
因为我见到了一个黑色的扭曲着的巨大漩涡,几乎一半的城市都被吞没,我在里面见到了身子变形像面条一样的老科学家与另一个身体被拉扯到极致的人。
那是我。
TheEnd
作者所言
这是我做的一个梦,梦醒来后我没来由的难过了好久。梦中的我也是我,她的过去就是我的过去,现实中的我生活平淡而乏味,思来想去,并未寻得落笔之处,便只得对梦中世界浅书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