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在13岁那年,父亲曾因算盘打不好在经商时遭受了损失,看到儿子算术学得不错,就让他辍学,做自己的管账先生。
这样,少年时代的毛主席白天到田里帮家里干农活,晚上到店里帮父亲清点、计算管账。
繁重的劳作并没能磨灭人的读书意志。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家里人都睡了,他就悄悄从床上爬起来,关闭窗户,点上油灯,偷偷阅读他能够找到的一切书籍。
在那段苦闷的岁月里,有一本书蓦然点亮了他心中的明灯,改写了他的人生。
这本书,就是郑观应的《盛世危言》。
郑观应,广东香山县(今中山市)人,早年到上海学商,后来在英商宝顺洋行、太古轮船公司任买办。历任上海电报局总办,轮船招商局帮办、总办。中法战争时,曾往暹罗、西贡、新加坡等地调查了解敌情,对近代世界形势有比较直观而全面的了解。后来隐居澳门,用了近六年时间撰成《盛世危言》。
《盛世危言》重在思考中国国弱民穷的根源,全书贯穿着“富强救国”的主旨,对*治、经济、*事、外交、文化诸方面的改革都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是中国思想界中较早探索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的著作。
这是毛主席阅读的第一本讨论社会*治问题的著作。若干年后,毛主席对来自大洋彼岸的斯诺这样描述起这段往事,说:“我十三岁时,终于离开了小学堂,开始整天在地里帮长工干活,白天做一个全劳力的活,晚上替父亲记账。尽管这样,我还是继续读书,如饥似渴地阅读。凡是我能够找的一切书籍,经书除外。这教我父亲很生气,他希望我熟读经书,尤其是在一次打官司时,由于对方在法庭上很恰当地引经据典,使他败诉之后,更是这样了。我常常在深夜里把我屋子的窗户遮起,好使父亲看不见灯光。就这样我读了一本叫做《盛世危言》的书,这本书我非常喜欢。作者是一位老派改良主义学者,以为中国之所以弱,在于缺乏西洋的器械——铁路、电话、电报、轮船,所以想把这些东西引入中国。《盛世危言》激起我想要恢复学业的愿望。我也逐渐讨厌田间劳动了。不消说,我父亲是反对这件事的。为此我们发生了争吵,最后我从家里跑了。”
可以说,是《盛世危言》改变毛主席的人生轨迹。
《盛世危言》是毛主席的表兄文咏昌从湘棠阁那里借来的。毛主席家乡韶山冲里的读书人很少,且读书人家的藏书也极有限,差不多都让毛主席读完了。为了能读到更多的书,他就翻山越岭,往返40里到湘乡县唐家圫外婆家向舅舅和表哥们借书。毛主席向表兄文咏昌借书时,文咏昌也是个爱书如命的人,很慎重,特别叮嘱说:“相公借书,老虎借猪,所以要先打条子后拿书!”于是,毛主席借书有借条,还书有便条。借来的书因为翻读次数太多,有些页面卷了角,毛主席就将书放在凳子上,或用手小心地压平,或用屁股坐平,然后“完璧归赵”。
毛主席对《盛世危言》和另一本由梁启超编写的《新民丛报》最为喜爱,爱不释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即“当时我正在读表兄送给我的两本书,讲的是康有为的变法运动。一本是《新民丛报》,是梁启超编的。这两本书我读了又读,直到可以背出来。我崇拜康有为和梁启超,也非常感谢我的表兄。”还书时,因为弄丢了书的布匣,曾专门写了张便条以致。这张便条,至今保管在韶山毛主席同志纪念馆的展室里,上面是这样写的:“咏昌先生:书十一本,内《盛世危言》失布匣,《新民丛报》损去首页,抱歉之至,尚希原谅。表弟敬白。正月十一日。”
透过便条上面那几行飘逸的毛笔字,我们不但可以充分感受到少年毛主席向表兄道歉的虔诚态度,也深深地被少年毛主席如饥似渴的读书的精神所感动。
毛主席重新回到校园后,除了读遍校园里可以搜索得到的书,还经常到省立图书馆饱读馆内的藏书。
他回忆说:“那时进了图书馆,就像牛进了邻人的菜园,尝到了菜的味道,就大口大口地拼命吃。”
到底是怎么“大口大口地拼命吃”的呢?暑假里的每天早晨,青年毛主席总是第一个来到图书馆的人,到了,就认真读书,一读就是一个上午。中午图书馆关门休息,他就坐在图书馆门前的台阶上等下午开门。等的过程中,会掏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书看,边看书边吃自己带来的包子或烧饼。下午图书馆开门了,他就第一个进去。晚上图书馆闭馆了,他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读者。
中共*史资料出版社年出版的由高菊村先生等人撰写的著作记载有青年毛主席在省立图书馆读书的轶事,现在读来,感人至深:
由于毛主席长年累月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图书馆里的工作人员都和他熟识了。一天,天气很冷,天空飘着雪,别人都躲在家里烤火不出,毛主席仍风雪无阻地图书馆读书。省立图书馆的两位工作人员高高兴兴地接待他这个惟一的读者。不知不觉中,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图书管理员老金提醒毛主席:“润之,该吃中饭了。”
毛主席从书海里惊醒,看了看老金,抱歉万分地说:“哎哟!忘记你们要休息了。”他实在不舍得从书中跳出,用带着恳求的语气试探地问:“老金,我真舍不得放手,让我中午抓紧看完,下午还你,好吗?”
“好。”老金爽快地说。
毛主席见老金同意了,高兴得一蹦而起,说:“你们关门,书我在走廊上看就行,不妨碍你们中午休息。”
老金一把拉住他,心疼地说:“外面冰天雪地,走廊上北风刮得厉害,哪是看书的地方哟!这样吧,你先去吃中饭,我等你,你吃了中饭我给你安排个看书的地方。”
毛主席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馒头,说:“我带着中饭呢。”
看着这两个硬乎乎的馒头,老金感叹地说:“你的时间抓得真紧啊!”
毛主席叹了一口气说:“没有法子呀!时间,太宝贵了,人世间的好书又有这样多!俗话说得好: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当天,老金把图书馆后面的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屋清理了一下,让毛主席在里面读书。也从这天起,毛主席中午有了一个特别安静的读书空间。
在这间小屋里,毛主席阅读了大量的书籍,每天的阅读时间都在14个小时以上,半年内读过的书,比以往10年读过的还要多。
毛主席在跟斯诺谈起这段自学生活时,感慨万分地说:“在这段自修期间,我读了很多书,学习了世界地理和世界历史。在图书馆里我读了亚当?斯密的《原富》,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和约翰?斯密勒的一部关于伦理学的书。……我在认真学习俄、美、英、法等国的历史地理的同时,也穿插阅读了诗歌、小说和古希腊的故事。”
……
伟人之所以成为伟人,除了有过人的天分,还得几倍甚至几十倍于常人的努力和辛劳啊。